旧情难断

嫁了。

 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说话,叶夫人所谓的教训儿子,不过是在他跪麻双腿前询问他。

  “回来前吃饭了没?”

  晚膳后,兄妹俩坐在秋千上聊天。

  “还难过呢?”叶长庚问,“你一难过,就咬嘴唇。”

  叶娇下意识松开嘴唇,歪头靠着秋千绳子,慢悠悠道:“今日我回来时,母亲肯定已经知道傅家的事了。她那会儿的神色就不好。都怪我……”

  虽然把傅明烛丢到御街很解气,但看到母亲今日气愤发抖的样子,叶娇又觉得伤到了母亲。

  叶长庚双臂抱绳,乱晃荡着,没说话。

  “如果父亲在就好了,”叶娇道,“我都忘了父亲长什么样子。”

  “别提他!”叶长庚松开秋千,声音也变得怨怼,“祖父当年恳求先帝,说叶家世代不需袭爵,我从未怨过。不袭就不袭,袭爵没有实权,也没什么意思。但我恨那个臭道士!”

  叶娇出生后不久,她的父亲就离家修道了。十年来杳无音讯,不知在哪座高山道观清修。

  安国公府如今都靠叶夫人撑着,朝中无人,渐渐门庭冷落,日渐衰败。叶娇尚且感受不深,但叶长庚年长些,人情淡薄的滋味,时常让他气愤。

  “你知道哥哥为何今日一定要打傅明烛吗?因为错过了今日,再想打他,就绝无可能。他毕竟是当朝宰辅家的公子,就算宰相不说话,照样有数不清的阿谀奉承之辈,为了捧臭脚,给我治罪。”

  叶长庚看起来莽撞冲动,其实心思缜密。

  他站起身,拍了拍妹妹的肩头。

  “哥哥去读书了,哥哥得给你考个状元。咱们家有人做官,就再不怕被人欺负!”

  叶娇丢给叶长庚一个荷包,叶长庚摸了摸,应该是两块银锭。

  “见你老是请人吃饭,别赊账。”她眯眼笑笑。

  “谢了。”

  叶长庚也笑起来:“还是妹妹最贴心。”

  第二日早朝,参本弹劾宰相的言官,排成了长队。

  “微臣弹劾宰相傅谦教子无方,纵容其子婚前通奸,悖德忘礼。”

  “微臣弹劾宰相傅谦寡廉鲜耻,子嗣失德却仍然高居相位。”

  “微臣弹劾宰相傅谦背信弃义……”

  言官们阵仗颇大,一个个疾言厉色直言上谏,把御座后的皇帝都搞糊涂了。

  只不过一个晚上,往日清正廉洁、克己奉公的宰相,便成了一个人人唾骂、不堪大任的昏官佞臣。

  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”皇帝侧目看着宰相,询问道。

  “臣有罪。”

  宰相傅谦举起笏板跪地,显然早想到有这么一出,干脆主动把昨日傅明烛的事,原原本本呈报。

  皇帝刚过知天命之年,脾气比年轻时好了很多。他身穿黑色龙纹朝服,一双剑眉格外英武。思考朝政时,眼中精光微露,眼皮却常常半阖着,不怒自威。

  傅谦说完,自请削去官职,罚没财产,带一家老小回乡,耕田犁地、闭门思过。

  此事可大可小,但削官未免太重了些。

  皇帝并不急着表态,而是询问道:“朕怎么没有见到秦落晖呢?”

  秦落晖,便是昨日秦白薇之父,吏部员外郎。

  “回禀陛下,”有官员道,“秦员外郎自感无颜面圣,跪在殿门外。”

  傅家教子无方,秦家教女的水平,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
  如今朝臣失德的事已传遍京城,士大夫们引以为耻,但如何盖棺定论,还是要看皇帝陛下。

  皇帝沉思少许,蹙眉问道:“怎么朕听说……九皇子还跟此事有关?”

  朝臣们左右看看,最终有人回答道:“回禀陛下,昨日傅明烛原本同秦小姐在郊外私会。传言是九皇子雇人,把马车直接抬到了御街上,这才……”

  这才闹得天下皆知,既丢宰相的脸,又丢朝廷的脸。

  皇帝的脸色瞬息万变,他侧头询问身边的宦官。

  “小九怎么回来了?”

  宦官想了想,回答道:“今日是顺嫔娘娘的生辰。”

  顺嫔是九皇子的生母。

  皇帝当然不记得顺嫔的生辰,他也不太记得自己的这个儿子。

  凝眉片刻,皇帝沉声道:“宣他进来。看来这个教子无方的罪责,朕也要领受。”

  “陛下息怒。”

  朝臣们呼呼啦啦跪了一地,原本便已经跪了很久的宰相,趁机揉一揉腿。

  很快,九皇子到了。

  他穿着青色常服,因为要面圣的缘故,前胸后背绣着龙纹,腰里围了一条墨色革带。除此之外,就只有一块白玉为饰。

  那白玉悬在九皇子腰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