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礼物

儿子女婿打赢了仗,却也再次卷入朝廷争斗中。这一次不是为了夺位,是为了百姓,为了伸张正义。

  叶夫人虽不想,但她知道,她的孩子们没有错。

  李璋在叶娇经过他身边时,同时迈步。

  这样当他们走到城门下时,已经像是在并行向前。

  武候长白羡鱼跟着他们走了一步,却被经过的白泛兮怒目而视。

  白羡鱼神色微怔,停下脚步。

  进城门,便是宽阔的朱雀大道。

  积雪早就被清理进道路两边的沟渠,干净的方砖大道上,站着熙熙攘攘的百姓,站着听到哨箭,从府衙赶来的朝臣。

  叶娇在那些朝臣中寻找熟悉的身影。

  刘砚的确不在,崔玉路也不在,果然被关起来了。严从铮不在,是送舒文出嫁了。如果今日幸免于难,要救一救舒文。

  她看啊看,突然感觉有一双关怀担忧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,叶娇转过头,见是兵部侍郎姜敏。

  她心里一急,就要提醒姜敏不要冲动,不要忤逆太子。

  可另一个人扭动肩头,把姜敏挤到一边去了。

  那是御史中丞林清。

  林清在朝堂上弹劾过李策或者叶娇不下二十次,想必因此安然无恙吧。

  朝臣见太子迈步前行,没有乘坐马车的打算,便跟在太子身后。

  李璋虽然面容肃冷,但心中并无慌乱。

  他心里,甚至有淡淡的欣喜。

  叶娇回来了。

  她回来了。

  她同自己走在一起,走在繁华的长安城。他们脚下是同一块砖石,轻抚他们头发的,是同一缕风。

  她还是莽撞又大胆,竟要在城门口审问自己。

  傻瓜。

  这天下已经是他的天下,他是大唐太子,谁敢审,谁敢问?

  她还带回了证人。

  证人已经死了,有关于剑南道的一切,都将干干净净。

  待会儿回到宫里,内侍省会确认叶长庚的诏书是假的。他借此判叶长庚矫诏,判李策同谋。

  然后叶娇会求他。

  很简单,只要她肯嫁,自己便会宽宏大量,放过她的家人,放过她的哥哥。

  而至于李策,早已油尽灯枯,活不了了。

  她是知恩图报的人,她的家人,也会乐于做新帝的外戚。

  叶娇的步子有时快,有时慢。

  李璋配合调整,与她永远并行。

  他甚至想伸手,牵着她的手,同游长安城。

  上一次与喜欢的人同游长安,还是十多年前。

  李璋微微抬头。

  天色有些阴沉,从明德门向北,朱雀大道两边,每隔十丈,便竖着一根高高的旗杆。那旗杆上常常飘扬着旌旗或者灯笼。

  他记得自己回来那天,旗帜高扬。

  后来舒文出嫁时,圣上已经病危,便收下了旗子。

  他的视线慢慢停在旗杆顶端,看着上面卷成一团的白色,有些奇怪。

  那是什么?

  礼部祀部这么早,就把父皇殡天下葬的白旗备下了吗?

  注意到太子的目光,许多朝臣也向旗杆顶部看去。

  因为太子官员微微停步,百姓们也都抬头看天。

  叶娇同叶长庚对视一眼。

  回来的路上,叶娇听哥哥说,礼部祀部郎中,是叶长庚托裴茉父亲安排的。

  那时他们离京,裴茉父亲裴继业送行,叶长庚告诉裴继业,已经举荐他做礼部侍郎。

  趁着裴继业高兴,叶长庚要了礼部祀部郎中的位置,安排自己人。

  这个“自己人”,做了什么?

  叶娇尚在猜测,忽听“轰”地一声。

  数丈高的旗杆上,那团被紧紧捆绑的白色东西,忽然下坠展开。

  那的确是白旗,旗的下端坠着木棍,以至于掉落时,“轰”地一声拍在旗杆上,震耳欲聋。

  白色的旗帜上并没有描绘送行圣上的仙鹤云朵,而是写着刚正的黑字。

  那字颇大,扑面而来锐气逼人。

  叶娇一眼认出。

  “天安二十三年,太子李璋,于沙洲无故杀将领程天金。”

  沙洲,那是西北道。李璋曾经带兵在那里打退吐蕃。

  李璋眼睛瞪大上前一步,脸上的柔和温情消失不见,他神色扭曲,抬手厉声道:“砍掉!”

  立刻有禁军上前,去砍旗绳。

  可这旗杆上,竟然没有旗绳。旗子是被人爬上顶端,固定绑好的。刚才放下白旗时,已拽掉旗绳。

  禁军只好努力去砍旗杆,-->>